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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 騙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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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騙局

馬明遠的走神稍縱即逝,他原本就和氣生財的臉上更是生生疊起了恭喜發財四個大字, 噗通朝孔彰跪下, 各色吉慶的話兒流水般的往外倒。成串的詞語本就難懂些, 只把裝丫頭的元宵聽的頭大如鬥, 恨不得再生出對耳朵來, 好彌補她語言上的技藝不精。孔彰笑著叫起了人,解釋道:“我行動紮眼,不好親去街上尋你, 才請了個幫手。”又笑指元宵道,“這是李恩會的夫人, 亦是自己人。”

馬明遠心道, 原來是李恩會的人,怪不得會說姜戎話。一邊想, 一邊給元宵磕頭, 口稱見過李夫人。元宵與李恩會去歲十一月底才結的婚,算來還是新婦, 聽得人叫她李夫人, 微微羞紅了臉,但還是鎮定的避開馬明遠的禮, 客氣的道:“不敢當馬大人的禮。”

馬明遠深知中原漢人規矩多, 不便跟女眷多說,稍稍寒暄了幾句, 又轉向了孔彰。只要孔彰肯避開管平波約他,事便成了一半。魚上了鉤, 他又做出從容姿態,竟跟孔彰扯起了閑篇來。

孔彰一面應付著馬明遠,一面回憶昨日管平波說的話,再想起昨夜自己的心思,霎時通了關竅。他心中確有圖謀,臉上的神色便真切了幾分。不耐煩的揮退了“隨從”們,皺眉對馬明遠道:“想必你不是來敘舊的,再說我並不認識你,也無甚舊可敘。”

馬明遠笑道:“昨日小人提的事,將軍想是考慮清楚了。”

孔彰臉色變了變,想了許久的措詞,最終選了句暗示性十足的話:“她……忘不了譚元洲,譚元洲又死了。”

馬明遠腦子飛快的轉,分析著孔彰話裏的幾層意思。他反應極快,須臾間便有了判斷,試探著問:“既如此,她與竇家該是有深仇大恨了。”

孔彰亦不明說,而是道:“她有兒子。”

馬明遠立刻聽出了言外之意。管平波白手起家至今日,自不是尋常女子,謀殺夫主扶兒子上位垂簾聽政的事絕對幹的出來。覷了覷孔彰的神色,再次試探道:“將軍是想……”

孔彰卻是突然直白道:“我想要她。”

這句真有草原漢子的風範!馬明遠忍不住囧了下,只得跟著結束了啞謎,耿直的問道:“將軍想要如何?”

孔彰索性莽夫道底,沒好氣的道:“我不是告訴你了麽?”

“呃……”馬明遠尷尬的道,“將軍可是求過親了?”

孔彰黑著臉道:“你這人怎麽是個榆木腦袋?我正是沒有好法子,昨日又聽你說了那番話,才來見你。你若只是消遣我,那便滾吧!”

馬明遠忙陪笑道:“將軍息怒,將軍息怒。小人愚鈍,還望將軍擔待則個。”馬明遠倒也早想過孔彰求而不得的可能,心中早打了無數腹稿。清了清嗓子,先是悄悄做了個下劈的手勢,而後道,“沒了姓竇的,她總歸是要死心的。我們先下手為強!東西兩面夾擊,何愁竇家不亡?”

孔彰瞥了馬明遠一眼,冷笑道:“且不論我能否調動那麽多兵馬,便是我能調的動,她知道我害她做不了太後,難道就不會連我一同恨了?江南王妃能在史書上留個影兒就算不錯,楚朝太後,那可是要進列傳的。再則不提那些虛的,王妃再體面也是臣,太後再守寡也是君,她又不傻,你要想著這般便能擺弄她,著實太小瞧人了!”

馬明遠笑嘆道:“請恕小人直言,管將軍自是才華橫溢,然則時運不濟,到底晚生了些年歲,吃了虧。聖上橫掃長江以北,南下指日可待,管將軍來不及的。將軍有機會,多勸幾句才好。”

孔彰道:“但凡做出些事業的人,莫不心性堅定。三言兩語便能說服,她也打不下三郡的家底了。你的廢話少說幾句是正經。”

馬明遠故作憂慮道:“這……”

二人各有思量,言語交鋒了好幾句,又開始繞彎子。孔彰又想了想,不動聲色的誘導道:“得讓她先做不成太後。”

馬明遠忙順桿道:“我們在應天的人,買通了他們宮裏的太監,得了個消息。原來那竇宏朗竟是個癡情種子,那年叫江城的趙猛求親,逼的廢了元配,多少年來都不甘心。早早替元配爭了個楚王妃。他那時不是太子,倒也無妨。我們來的路上聽聞竇元福死了,料想他要當太子,此事便透著尷尬,昨日想是郭大人已告知了管將軍,只怕她正惱哩。”

孔彰淡淡的道:“我昨夜見的她,她沒惱。”說畢,猛的想起他昨夜在管平波屋裏過夜,方才又說管平波忘不了譚元洲,豈不是自相矛盾?管平波倉促間想的計謀,也有不完善之處,少不得圓謊道,“她早料到有人會來尋我,昨夜直接把我扣在了主院,今日我想盡了法子才甩脫她的人。你拿著尋常婦人的心思揣度她,她那九道彎的腸子只怕已經笑的打了結。你若沒有好的主意,且回去思量思量吧。”

馬明遠先是愕然,早知道管平波精明,卻不料她竟是超脫世俗,全無女子習性,連醋都不吃了!那女人莫不是鐵石心腸?常言道,黃蜂尾後針,最毒婦人心,他不由打了個寒顫。再想想孔彰的話,又是眼前一亮:“你昨夜莫不是在主院裏呆了一整夜?”

孔彰郁悶的道:“可不是!怕我與你們聯絡,使了八個親衛守著,我如廁都有人跟著。也就是她了,換個人老子早反了他!”

“……”孔將軍多情果然名不虛傳!馬明遠無語了好一陣,還是敬業道,“我有一計,只看將軍舍不舍得。”

孔彰道:“說。”

馬明遠笑的賊眉鼠眼,低聲道:“自古沒有失了名節的皇後……”

孔彰:“……”到底是天下陰謀都是一個套路,還是管平波算無遺策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?孔彰眼皮跳個不住,總覺得他打管平波的主意有點找死的節奏。

馬明遠看著孔彰神色變幻,還當他不肯,腹中立刻生出許多的好話來哄騙他。好半日,“耿直的草原漢子”孔彰才被“說服”了,勉強點頭同意,還欲蓋彌彰的補充了句:“我會待她好的。”

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,彼此高興的互贈了禮物,揮手道別。孔彰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北礦營,與管平波匯報情況。管平波聽的哈哈大笑,拍著孔彰的胳膊道:“幹的漂亮!昨日的確是我疏忽,你這補丁打的絕了。我的美人將軍,騙過了老狐貍,有沒有覺得很有成就感?”

孔彰神色覆雜的看著管平波,管平波卻是當他不慣耍小手段,忙解釋道:“兵不厭詐。放心,我已經去信給竇宏朗,告訴他若有風吹草動,好生配合。你且委屈幾日,我必還你清白。”

孔彰:“……”忽然就深刻的理解了當日譚元洲之痛。

兩撥人馬各懷鬼胎,彼此兢兢業業的演了七八日戲,管平波再次接見姜戎使臣時,就有人急急沖到門口,得了管平波首肯後,才跑到她耳邊低聲道:“前站夜不收來報,長江沿線有人散布將軍與孔將軍的流言!”

管平波震驚的瞪大了眼,馬明遠竟是從東往西造的謠,如此一來,南方七郡得傳成什麽樣子?她倒無所謂,孔彰還能洗白嗎?管平波頃刻間生出了十二分的愧疚和尷尬,萬萬沒想到姜戎人辦事如此粗獷,邊疆混大的漢人就是不靠譜啊!好在管平波還記得她正跟郭昊空打機鋒,便將計就計的放大了點聲音道:“徹查!抓到造謠的人,給我淩遲了他!”

郭昊空聽見了謠言二字,便知馬明遠事成,裝作很有眼色的樣子,起身告辭。卻又在幾日後,故意跑來告訴管平波,並偽造了竇向東震怒、欲廢管平波綏王妃的消息。

管平波不出意料的也“怒”了,當眾拔出令牌,重重的摔在地上,喝道:“來人,給我快馬加鞭去應天問個清楚明白!”

郭昊空任務圓滿完成,火速離開了北礦營,趕忙派人快馬加鞭,往應天去加大謠言的傳播,並叫自家收買的太監到竇宏朗處下黑話,務必促使竇家廢了綏王妃;又傳信回京城,向伊德爾報上好消息。

也不知馬明遠收買了多少人,謠言果真四處開花,只是做的明顯了些。郭昊空深怕他們暴露,玩命的往北跑。直到駛出了洞庭流域,看到了江城上屬於炎朝的鮮艷旌旗,才大大松了口氣。哪知再仔細看去,炎朝旗幟邊插的是莫葫蘆家的旌旗。

郭昊空知道伊德爾很不喜歡不貼心的莫葫蘆家,他先前走的不是這條道,竟不知道紹布拿命換來的江城給了他們。他是漢臣,雖比降臣高貴,卻終是比不得姜戎自己人。不欲參和部族之爭,摸摸鼻子,悄悄的帶著人北上了。

與此同時,虎賁軍治下三郡煙塵滾滾,各處的糧草、武備、戰兵開始往潭州方向聚集。管平波立在會議室內,聲如寒冰的道:“報仇的號角吹響,我等諸位的捷報,以祭譚將軍的在天之靈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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